万字深度解读《翦商》，彻底颠覆你认知的历史书，到底讲了什么？

万字深度解读《翦商》，彻底颠覆你认知的历史书，到底讲了什么？

青鸟90yict4fu0

2025-04-19

发布于黑龙江 | 转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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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文共计12021字，预计阅读时长40分钟，建议先收藏再阅读❝三皇五帝始，尧舜禹相传。夏商与西周，东周分两段。❞今天给大家带来的这本书呢，22年推出就爆火的书。这本书争议较大，小罗当年看完之后的感想是“这更像一本历史小说，不是历史学研究。”但这本书的写作真的精彩，话题也很抓人眼球，讲的是3000千多年前商朝的人祭宗教，说白了就是用活人来献祭。那这本书就是《翦商》。今天大罗小罗继续为大家深度拆解，这本书到底讲了什么，为什么这能是一本出圈的历史书，它的争议又是什么？老规矩，先送上定场诗，《朝代歌》。三皇五帝始，尧舜禹相传。夏商与西周，东周分两段。春秋和战国，一统秦两汉。三分魏蜀吴，两晋前后延。南北朝并立，隋唐五代传。宋元明清后，王朝至此完。咱们正式开讲！*本文会先按照原书的逻辑拆解介绍（并非一定是确切信史）争议部分最后会聊01 啥是翦商，谁在翦商？1 地下室里的惊天秘密在陕西省宝鸡市的东北方向，有一片山脉可是风水宝地。因为相传：周之兴也,凤鸣岐山。意思是“周朝兴起的时候，有凤凰在岐山鸣叫”。这是祥瑞啊！而这儿有个叫凤雏村的地方，挖出过一座像四合院的大宅（见下图👇）。这个宅子一边有房间、一边有墙，四面围拢，大家觉得这建筑要是人的话，是个什么性格呢？这本书形容的是，低调、审慎、私密。经考古学家判断这是早周时期的一间贵族建筑，这本书推断这是周文王快成年的时候准备结婚的房子。现在，我们来到不起眼的西厢房。接着咱们走进南起第二间，拉开家具，发现了藏着一个秘室的地窖门，门很窄，只有一米宽。咱们从这个门钻下去，会发现地窖越往下越宽。（可以想象一个锥形瓶的样子）你打开手电筒，往北边的墙壁照过去，会发现那儿有一个壁龛，可能是油灯的地方，而旁边地上全是成堆成堆的龟甲碎片，有的小如指甲盖。如果随便一看，不会看到什么特别的，差点就给扔了。但是如果你拿出放大镜，会发现原来这龟甲虽然有大片空白，但在角落上，竟然密密麻麻地刻着如蚊子腿儿般的小小字。如果要知道这些甲骨的用途，你可能还会背后流下一股股冷汗。2 甲骨文的由来那什么是「甲骨」呢？其实就是龟甲和兽骨，龟就是乌龟，兽骨大多是牛羊的肩胛骨。谁会刻甲骨文呢？那就要说到我们历史上一支最热衷于占卜的族群，商人。他们干大小事，都得占卜。什么牙痛了能不能好，打仗会不会赢，打牌能不能抓到大小王，都得问问神。（就跟我们今天遇事不决，就deepseek一样。）而甲骨文就是占卜时会刻在甲骨上的字。怎么占卜，怎么刻字呢，下面是步骤流程：处理骨头，把肉剔干净，清洗浸泡打磨。钻孔和凿凹槽，到处敲敲敲。灼兆，灼兆就是要让甲骨烧出裂纹。最后来解读这些裂纹，判断吉凶。比方说，如果我是商王，我就会派我的占卜师，当时叫贞人，去帮我烤甲骨，问下神。“Dear god, 老大问，她能不能过专八，她能不能升职加薪，求给个准话呗。”烤着烤着，听到甲骨噗的一声，裂纹就出现了。接下来占卜的贞人就根据裂纹来判断吉凶，把预测解读刻到甲骨上。所以占卜的「占」，甲骨文长下图这样，有象征裂纹的卜、有口，其实就是用“解读裂纹”来表示占卜。不只是解读，最后还会把结果再刻上去，看应验了没。（是不是整挺好，数据闭环了，这不就是早期的飞书文档）3 甲骨文的语法是这样的一条卜辞会分成几个部分，就像我们写信一样，有固定格式。具体来说，一般会分成3-4个部分。叙辞，Intro部分，一般是XX卜，XX贞，就是什么时候，谁占卜的。命辞，就是想问神的问题，有点像敲给deepseek的Prompt。占辞，是解读甲骨的部分。验辞，最后的结尾，就是预测是否应验的结果。那我们今天就来挑战一下，读一段甲骨文。下面这块甲骨是武丁时期的👇。提问者是商王武丁，他老婆怀孕了，而他老婆谁呢，大名鼎鼎的妇好。眼看妇好快生了，武丁就想问上天，生产会不会顺利。于是让占卜的贞人问下天神。甲骨上的文字和对应的现代白话翻译是这样的。【叙辞】甲申卜，㱿贞（今天是甲申日，我是今天值班的贞人小㱿）【命辞】妇好娩嘉？（尊贵的天神，请问妇好生娃，能顺利不？）【占辞】王占曰：其惟丁娩嘉。其惟庚，娩，弘吉。（甲骨碎裂，就是神的回答：亲，这边显示她在丁日生产蛮好的，庚日生产会更吉祥哦）【验辞】三旬又一日甲寅娩，不嘉。惟女。（害，哪儿吉祥了，生了个女娃。）其中两个甲骨字，大家可以关注下，蛮有趣的。第一个是像小树枝一样的，是「卜」字。第二是像猫猫耳朵（原来小猫是隐藏巫师），是「贞」字，但它的来源不是小猫，而来自「鼎」字。这里再分享两个资源。推荐B站的UP主，「啟之XJJ」，这位老师会教我们认甲骨文推荐一个宝藏网站，中央研究院历史语言研究所，有很多高清甲骨所以，甲骨是商人和神明沟通的渠道，占卜更是被贵族、尤其是被商王垄断的。相当于就只有我商王才能跟神沟通，普通商人只能膜拜，而非我商人神明根本甩都不甩好吧。4 地下室秘密揭晓那么问题来了，大家还记得我们在哪里不？我们可是在周文王的地窖啊！你说他藏在暗无天日的密室里，用那么小的甲骨和整出近视眼的微雕文字，来搞一个只有商王才能干的事情，周文王在占卜，那他想干什么呢？是不是想取商而代之！当然，文王一开始可能就是想秘密学习商王的通神占卜之术，感受商人的通天神力，有点像古时代的炼金术师一样。但后来文王经历了一连串人生变故，他开始萌生出推翻商朝的念头。既有造反的心，又秘密造了一间甲骨占卜实验室，这被商人发现，不得让全族一起殉葬吗。所以，周文王得保密，那些细如蚊子腿的小字，其实藏着他最隐秘又最疯狂的事业——他要翦商。书的标题也终于出来了，“翦商”，《诗经》里的一句话 。“居岐之阳，实始翦商。”“岐”就是前边说的岐山，翦说是鸟新生的羽毛很整齐。所以，翦字后来就有“翦整齐”的意思。也有人说“翦”是一撮羽毛装饰的戈，所以翦也表示“攻战”。翦商也可以理解为，周人想要攻进商都，推翻商朝。那问题来了，他为啥要翦商呢？大家可能从小听的故事就是，纣王无道，一会儿要剖比干的心，一会儿要搞酒池肉林的party，所以周联合各方，取而代之。但这本书想带我们看到的，是一个本身就自带神鬼暴力世界观的冷酷商朝。什么意思呢？就是不是纣王一个人这样，是整个王朝都带点残酷属性，纣王过度了，惹到了想造反的周人，所以被推翻了。那商朝怎么残酷了呢？这就要说到，商人的宗教。这时候，我们进入第二回。02 商王说，我害怕所以我人祭在商人眼中，他们虽然和神有独家专属沟通渠道，但他们也害怕神。因为神的意志是无法预测的，他们不觉得鬼神有明确的善恶观，而是会随时、随意给任何人降下灾难，大大小小的不如意，都有鬼神在操纵。所以商人的世界观也是冷酷的，充满暴力、杀戮、掠夺和不安。他们就会想啊，怎么能让神高兴一点呢？上供吧，而且是仪式化、宗教化的杀人献祭。这就要说到贯穿整本书，可以说是最最最关键的关键词，“人祭”。1 认骨识“人祭”我们来看三个字。从左到右，依次是：人，付，祭。首先，第一个「人」和第二个「付」相似之处，是不是左边都是“人”。而“付”右边，是甲骨文里的“手”，表示用手交给别人。最右边「祭」，看起来像是用手把一个“小方块”交出去。小方块是什么呢？其实是肉块，有的甲骨文里还有点点，其实可以理解为是肉块儿滴下的血。所以什么是“祭”啊？就是“杀牲以礼拜鬼神”。而所谓“人祭”自然就是杀人当成祭祀的供品。前边说了，商人是大事小事都占卜问神。与此同时，商朝也流行各种形式的人祭。2 人祭形式一：夯进地基比如，商人在修房子的时候，会把活人当成地基，夯进土里，和鬼神交换保佑，宅家平安。这时候高能预个警，接下来就有蛮多血腥残忍的情节，可能会不适，我们也不会刻意渲染。（本身就不适应或者未成年的话，建议退出哇）人夯进土里的事实，是怎么知道的呢？通过考古现场。这本书的一个特点和优点，就是带我们看到非常多的考古现场。作者李硕在《忽左忽右》播客的对谈里就提到，考古发掘报告是普通爱好者都可以看的。我觉得历史学就很像大罗喜欢听的罪案播客，喜欢玩的推理手游，其实就是一次来到罪案现场、还原真相的过程。历史材料就像是证据，历史文献是口供，考古现场就像物证，历史学家就是侦探。比方说，前边说的把人夯进地基，是怎么推出来的呢？因为商朝殷都的王宫建筑，夯土里就有人头。甚至在商朝的民间，比如都城旁边的大司空村，也发现了发现建筑的夯土里都有人骨，而且是儿童骨骼，14座建筑地基中就有86具儿童的尸骨。如果用侦探思维来推理，这些尸骨可以怎么解释呢？大家还记得福尔摩斯的经典名言吗？“当你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情况后，剩下的，无论多么难以置信，一定就是真相。”那我们也来一个一个排除，夯土里人头原因的不同可能性。可能一：是不是自然死亡，集体病死的？推理：这么巧的吗？每次搬家之前，就会同时死亡一批小朋友？排除！可能二：会不会是先收集尸骨，再掩埋？推理：有些童尸不是装在陶罐里，而是用陶片覆盖的，从骨架的完整性看，并没有捡骨迁葬的痕迹。排除！所以排除之后，可能的结论就是：他们是奴隶或者奴隶的孩子，被献祭了。3 人祭形式二：杀戮仪式夯进地基是一种人祭，还有另一种，就是在祭祀仪式中，批量杀掉的。相关的考古现场就更多了，殷墟发掘出了上千座人祭坑。他们大部分是被砍了头。大家可以看下图里，都是“伐”字的甲骨文。再看看下图，左边是表示青铜武器的“戈”的甲骨文，而右边是我们已经熟悉的“人”的甲骨文。合在一起，再看看上图里的“伐”，能看出是什么意思不？这描绘的就是武器架在人的脖子那里，“伐”其实就是砍头的意思。那人祭是除了集体砍头这么简单吗？不。举个例子，在郑州商都旁边有个叫小双桥的地方，曾经也是商朝的热门城市，北上广深级别吧，在这儿出土的人祭坑要是情景再现，就必须是要弹幕预警的程度。第一，有一个坑叫H66丛葬坑，它多大呢，长1.88米、宽0.85米，深0.6米，差不多一个小厕所隔间那么大，但里边发现了多少具尸骨呢？至少32个人。大家想象一下，怎么塞得下呢？所以最可能的情况就是，他们被肢解还被剔肉。第二，仍然是高能预警哈，有一个叫H18的丛葬坑，里边发现的主要是人的头骨和肢骨，以及猪骨等兽骨，还有陶盆、鬲、瓮。它们是啥呢？是炊具，所以，这些人很可能是被肢解后还煮过。我们再来看一个甲骨文，「卯」。这个卯其实是一种祭祀方法，是指把牺牲从中间剖开，悬挂祭祀。有人说，酒池肉林的肉林，其实挂的就是这个卯（人肉）。4 人祭形式三：人殉人祭还有第三种形式，人殉，就是杀人陪葬。这本书提到，曾经在商朝一位武将的墓地里，发现有六人殉葬。其中棺材右边有一名少女，头颅被砍下，而人头的地方放了一件青铜甗，里边盛着她的头。啥是甗？就是殷商时代的蒸饭器，下层装水，上层盛放谷物，类似于我们现代用的蒸锅。随葬的还有切成大块的猪肉、牛肉、和煮在铜鼎里的鸡。而考古学家推断，因为这颗人头颜色灰暗，含钙量低，所以它有可能是被煮熟了。5 祭品短缺，羌人躺枪这时候，问题又来了，商王要人祭，民间也要人祭，哪来那么多的人当祭品呢？答案就是，通过战争，抓非我族类的人，当祭品。这本书的前几章，其实是对比了夏朝和商朝，说夏朝的特点是保守，商朝的特点是扩张。而夏朝人祭现象有但很少，但商朝就特别流行人祭，相关性会不会是因果性？商朝的扩张和人祭互为推动，到处打仗，各种战俘正好拿来当祭品，而残酷的征服又强化了商王的统治，强化他们和我们的区别。我们商人是被神明保佑，所以我们可以杀人献祭，他们就得当祭品。（有没有想起二战期间对犹太人的杀戮，也是“优越人种”、和非人化）而最常被当成祭品的就是羌人。谁是羌人？当然不是指今天的羌族。小罗很喜欢的历史学者王明珂老师，写过《羌在汉藏之间》和《华夏边缘》。这两个标题我觉得就能概括羌的地位。羌其实就是位于华夏中原主流文明边缘的族群。不同朝代“羌人”指向的是不同的族群。在商朝，羌就是西边的土著，也是商朝最有力的对手之一。羌的甲骨文最开始是戴着羊角的人。但后来商的甲骨文变成了下图右边的那个样子。大家可以对比看下，区别是什么呢？是不是后期，中间多了一横，就像套索一样，表示他们被抓住、绑回商朝，干什么呢，自然当人祭。而抓羌人的责任，就落到了一个族群的身上，这时候，我们就进入周人的故事了。03 周人说，我有想删的黑历史在今天陕西关中盆地这一带的老牛坡的地方，有一个被商人册封的同盟国，叫崇国。这个崇国吧，和商朝宗教蛮一致的，既用人尤其是小孩祭祀，也吃人。而有一天，崇国附近一片叫周原的土地上，来了一群从山里来的考察团。这群人穿的破破烂烂的，但开开心心地建房子定居了，边修房子还边唱歌呢，“我是快乐粉刷匠，粉刷本领强，我要把那新房子，刷得很漂亮”。他们就是未来会翦商的周人。但现在，他们实力还相当弱小。领头的叫亶父，传说他们是从豳地迁过来的，可能是今天陕西或者甘肃，总之生活条件不太好，这本书提到可能还是窑洞或者半地穴的房屋。但当时能随便迁吗，他们和商人关系怎么样呢？这时候，我们就要说到商朝的政治，是以“族”为单位，有自己的领地、农民、族徽一类的。有没有点《权力的游戏》的什么高庭提利尔家族啊、北境史塔克家族的感觉？那商朝算不算封建制呢？有点类似，因为商朝也会在首都之外，建城市或者封侯国，管理边疆，这本书提到，本质就是“分封建国”。但是，商朝对“族”概念明确，他们重视商人的独特性，分自己人和异族。对不是商人的异族同盟，会更谨慎，因为宗教不一样、距离远难控制，人心隔肚皮，不是自己人，不是很放心。那商朝为什么能容忍非我族类的周人在自己的势力圈里？因为周人做了个交易。周人可以在周原定居，交换条件是，他们得当商朝的打手，当狗腿或者保安队长，要抓羌人去献祭。（羌人表示：首先我并没有惹任何人）人祭有多惨，大家也了解了，而周人换取安居乐业的条件，就是抓羌人去献祭，再补充一个情节，周人祖先亶父的夫人就是羌人，相当于，抓自己的姻亲去献祭，是开不了口、不愿再提的昧良心往事。（当然用今人的心情去理解古人是不合适的哈，也就是感叹一下）按照这个思路，原书也对《史记》上记载的“泰伯奔吴”的故事进行了新解读。《史记》说亶父，也就是周太公至少有三个儿子，老大泰伯，老二仲雍，老三季历。老三季历很能干，而且还有一个特别优秀的儿子，老大老二明白父亲想传位给老三的儿子，也就是想传位给小孙子。所以泰伯和仲雍就主动离开了周族，去了南方。而这本书解释的版本是，这次分家是因为大儿子二儿子不愿意干抓亲戚去当牺牲的黑活儿，所以才跑了。（你在东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，我去了南边心里四季如春。）而小儿子季历呢，站父亲一队，他还见过商王，受过封赏。但要当好这个马仔，就必须鞍前马后，到处征伐，季历娶了东方更靠近商朝的公主，生了一个儿子。这个儿子是谁呢？就是前边说的，在密室里搞事情的周文王。故事也进入了第四回，翦商也要进入发力期了。04 八卦说，一切皆可能！这一天，周文王又抓到了一批羌人俘虏，押送着送去殷都朝歌。周文王的这趟旅程也将彻底改变他的人生轨迹。1 亲历人祭残忍在这里，他亲眼看到了人祭仪式的血腥可怖，比如被剥皮、被挖心的俘虏凄厉惨叫，被堆放的人祭试图逃跑、精神崩溃、失常狂笑。而这些奴隶有多少是他的网捕下、押到国都、献上祭台的呢？过去他远离国都没有看见，而如今，他就在现场。但国都就是权力纷争中心呀，一旦陷入就难以脱身，周文王锒铛入狱。他这段狱中生活也没闲着，直接给了文王三段难以忘记的深刻记忆。首先，他在狱中更进一步感受到了人祭的恐惧。他不仅仅是看到了犯人被砍脚、切鼻、剥皮，而且他会在吃牢饭的时候，啃肉干呢，咣叽，一个箭头还在肉里栽着，又一嚼，咣叽，一个铜首饰，说明这肉……2 从八卦到易经文王还在这儿修炼了一项无比重要的技能，不知道大罗还记得《报任安书》里边，那长段励志人物贯口——文王拘而演《周易》；仲尼厄而作《春秋》；屈原放逐，乃赋《离骚》；左丘失明，厥有《国语》；孙子膑脚，兵法修列；不韦迁蜀，世传《吕览》；韩非囚秦，《说难》《孤愤》；《诗》三百篇，大抵贤圣发愤之所为作也。那文王修炼的最重要的技能就是，“算命”？不，是占卜，而且是用八卦来占卜。有读者说，这本书让TA第一次懂了“八卦”，我们也来看下书里的解释。传说啊，是伏羲创始了八卦（乾坤坎离震艮巽兑），这每一卦，是由三个爻组成，每一爻就是一根横线。是完整的一根，叫阳爻，中间断成了两截的是阴爻。而文王从八卦演化出了64卦，也就是八卦两个叠一块儿， 变成六根线。每一卦和卦里的每一爻，都有自己的解释，叫卦辞和爻辞，解释预测事件的凶吉。前边说了，商人的世界观是万事无常、命途难测，我们也不知道世间万事会怎么发展，只能去揣测鬼神的意志。所以他们冷酷残忍地献祭，就是为了让神能够开心一些。但周文王却从64卦中，领悟到了一个可怕但惊人的新的世界观。3 「易」因果是可变化的这本书总结的是“易”的世界观。因为很多卦象是成对出现的，有的还是阴阳颠倒的。所以文王就觉得，什么是「易」？易，其实表示因果是可以变化的，可以转化的。同一个事情，可以颠倒出现，有不同的结果。否，颠倒重来就是泰，损，颠倒重来就是益。比如下面这些互相对立的卦。一切事件的发展过程，都可以倒放一遍，从终点回到起点。这意味着，一切皆有可能。那文王曾经因为害怕觉得最不可能、但现在有可能发生的事情，是什么？是不是商王朝统治，其实是可以被颠覆的。翦商，也就成了可能。4 「易经」新解这本书还提出一个大胆的观点，觉得《易经》就隐晦地记录着周文王关于商朝的很多记忆。比如，《易经》里大量出现的“孚”，甲骨文长这样。说是一只手抓一个儿童，有俘获之意，而且是特指用来献祭的人牲。所以作者认为《易经》里其实就藏着很多周人帮商人抓人牲的黑历史。比如「需卦」，作者认为每一爻，都和抓俘技术有关。就说前三爻，爻辞是：需于郊、需于沙，需于泥。作者就解读成了在郊野、在沙地、在泥泞中埋伏，抓捕人牲。而说乾卦和坤卦，一个指天，一个指地，其实就暗暗指代着商和周。其中“亢龙有悔”就是说，商朝已然强大到极致，但根基已然不稳了。而最后说见“群龙无首，吉”。咱们按这思路，过度解读一下，是不是可以理解为，商王朝的推翻是极有可能的事情。到如今，易经已备，翦商可成。那助燃周文王对商朝巨大愤怒的，也是最后一个改变文王人生的牢狱经历，就和他儿子有关了。5 他吃了自己儿子吗？说文王广为人知的至少有仨儿子，文质彬彬的伯邑考，不翦商要恋爱的周武王姬发，还有周公旦。（剥鸡蛋组合）就在文王被囚期间，儿子们就赶忙来到都城，到处通关系救父亲出来。这本书还提到通到的关系就是苏妲己，不是后来史书中媚获致乱的妖孽，她明明是——瑞rui，啊不，是恩人。妲己引见，纣王开恩，姬昌获释。但纣王为了检验周人结盟臣服的决心，给周昌送上了象征商朝人祭宗教的人肉酱。周人为了生存，只得感恩戴德咽下，但他们吃下的就是他们的长子、兄长，伯邑考。（电影《封神1》李雪健老师对段演绎令人印象很深。）当然，这段情节在文献中的记载野史成分很重，但作者认为，这又和商朝人祭的传统是相当吻合的，属于是逻辑合理的脑洞。本书还提出了两个典故的“新解”——周公吐哺，天下归心：本来是指周公吃饭的时候，听闻有人才来，赶着见人才，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去见贤才。但《翦商》却说，它其实是指周公旦吃过自己哥哥的伯邑考做成的肉酱，产生了心理阴影，所以常常反胃。周武王姬发也因为吃了哥哥有了心理阴影，常做噩梦，而周公旦给哥哥解梦，所以就成了“周公解梦”。所以一趟朝歌之旅，让周文王暗下决心，回到周原后，开启了真正的翦商大业。这里作者提到《诗经·大雅·荡》这首诗，认为这篇诗歌可能就是文王对纣王的控诉和诅咒。文王觉得，他受够了。祭祀坑中的累累骷髅、殿堂夯土下蜷曲的奠基人、被抛弃在灰坑中的卑微死者以及屠宰场兽骨坑中混杂的人骨。这就是文王周昌曾经在殷都亲历过的商文明的庸常生活。泡在泥水里的猪，成串捆绑的俘，被烹食的方伯……他们蜷伏在这个王朝脚下的岁月已经足够漫长。我们也进入最终回。05 武王说，我打！周公说，我删！孔子说，守护我最好的周公！1 武王翦商，殷都新生周文王毅然起兵了，请来了重量级助力选手，姜太公。《翦商》这本书说，周文王和姜太公在殷都就碰过面，姜太公当时可能还是在朝歌屠宰场工作。说屠宰场不是像今天的菜市场啊，而是祭祀仪式之后处理祭品的。人牲大部分不会被吃掉，而是填埋，而牛羊类的可能会被分食。而姜太公可能就干屠夫的活儿。这本书还推理说，可能周武王是娶了姜太公的女儿，而且一开始这位女儿可能是嫁给伯邑考的，后来才改嫁给了姬发。所以文王和姜太公是亲家的关系。接着文王还号召了周围部落，包括曾经的羌人，一块儿起义，周边小国一个一个征服。最后，决战于牧野。这时，翦商的火把由文王传给了武王，在黄河边上，武王发表了誓师演讲。大战周人获胜，最终在纣王自尽于大火中结束，殷都迎来了新主人。2 周公旦：“关于商，一忘皆空吧”后来武王病逝，周公旦以摄政的角色登场了。相当于新CEO登场，怎么提出新的愿景和命令，让员工觉得，跟着我们干，能有肉吃，上届CEO的大饼就忘了吧。周公干的最重要的大事就是——抹除商朝后期的记忆，尤其是关于人祭的记忆。为什么要这么做？因为商朝的宗教，或者说政治的意识形态就是靠着冷酷的鬼神观，你周王朝要取代商，要革除旧的，那意识形态也得是新的，让大家接受新的政治文化。什么样“新”的政治文化呢？世俗的、人文主义的。还要让人们相信，周灭商是正义的，不是叛逆，不是狼子野心，而是因为商有违天道，是上天失望了，所以上天要周翦商。周公还推行了具体的措施。比如，实际的证据得消除了。殷都埋了毁了，商族后裔迁都。接着，文档记录要消除，那就是，甲骨。目前殷墟发现的甲骨卜辞很多是武丁时期的，就是商朝中期，晚期的帝乙和纣王的甲骨数量极少，这本书推测可能是周公让人把档案库毁了。关于人祭的所有记忆，也要消除。不是对着所有人一挥魔杖，obliviate一忘皆空。而是用新的道德和历史观取代。所以周公说，不能记录商人曾经的血祭行为，不准人祭，不准说商朝有什么不同，夏商周是前后辈关系，谁无德了上天就让新王朝取而代之。3 孔子：“我来助周公删帖！”但是，关于商朝的记忆还零碎地散落在各类文献之中。几百年后，被一个人串起来了。看过李诞关于这段的闲聊。说这就是孔子一个人半夜在家里看书，看着看着后背发凉，原来还有这段可怕的历史呀。又因为孔子把周公当成偶像，也相当认同道德观，所以孔子干脆再次来了波删减。这本书提到说，孔子是商王族后裔，发现周公只是让商人迁都，还帮他们抹去了血腥人祭的历史债务，孔子很感恩，于是决定，再推一波周公的翦商大业。怎么推的呢？孔子晚年编六经，《诗》、《书》、《礼》、《易》、《乐》和《春秋》官方敲定了从上古到孔子时代的历史叙事的权威版本。那孔子就把符合周公精神的篇章选入，不符合的删掉，孔子门人也整理了起来，叫《逸周书》，意思是没有收入进《尚书周书》的文献 。而再到后来，人们就只记得周公版、孔子确立的历史了。于是，商文化的残余记忆也彻底失传了。商朝的暗黑历史，完全被淹没，而华夏文明，也迎来了世俗化、道德化的新生，这才是为什么这本书的副标题叫——殷商之变与华夏新生。于是，那个极富阴郁震撼色彩的商朝，包括它的人祭历史，彻底被掩藏进了历史中。直到近代考古学家们挖出了那些人骨，才让这段历史又重现在世人面前，可以说，考古，也改变了关于“我们从何而来”的这个问题的答案。讲到这儿，这本书就解读完毕了。06 《翦商》是不是靠谱呢？读到这里，大家应该也能感受这本书有蛮多大胆的推理和脑洞。所以关于《翦商》的写作是否靠谱，是野史还是正史，是历史戏说还是严肃历史作品，其实有不少争议。最后主要分享三个方面的争议，大家可以自由心证。1 本书推理是否严谨？前边说了， 历史研究就很像侦探推理，那是毛利小五郎（不是遇到妃英理的帅气版大叔！）还是柯南版的推理呢，就有区分了。但必须说下，就是上古史、三代史，因为太少证据了，所以有时候真就得靠想象、靠脑洞。但也需要判断，作者的脑洞是不是严谨，还有没有其他的可能性。比方说，接下来我们一起来到这样一个考古现场，大家来听下作者的推理，判断推理中有没有漏洞。我们来到了河南安阳殷墟有一处叫后冈H10圆形墓葬坑的地方。这里发掘出了一个三层墓葬坑，这个坑上半部分是填土，下半部分是三层分层的尸骨，坑壁平整光滑，坑底平坦坚硬。底层：尸骨大概有19具，只有两具是全尸，其他有的没有小腿或者脚，有单独的头骨、上颚骨、右腿，还有儿童的尸体，都缺少下半段。有发现上颚骨，属于成年女性，牙齿整齐（推断不是老死的）。第二层：尸骨大概有29具，头身相连的尸骨蛮多，能分辨的有年轻男子8人，儿童5人（还有乳牙没有掉落的），有尸骨处于伏地跪拜姿势，很整齐，可能是被捆绑的。而且这层人身边散落着不少海贝、玉珠、玉鱼，都是较珍贵的物品。（杀人动机不是为了财）第三层：有至少24人，有全尸的是15具，能辨认出的青壮年男子9人，儿童有4人。带海贝的人更多了，而且还发现了不少青铜器，像礼器、兵器（刀、戈、镞都有）。还有一方铜鼎，上边刻着名字是“戍嗣子”。这层还有丝线、麻线、丝绸、粟米等等。最顶层：有层炭灰土，里边只有一具尸体，但被严重腐蚀，无法分辨性别和年龄，身边只有一只陶鬲。好，我们来看这本书的推理呢。作者李硕认同郭沫若当时的推理，觉得这是一位叫“戍嗣子”的贵族，他可能“因罪而死”，所以这是座人牲祭祀坑，因为得罪了纣王，所以被当成高级祭品，献祭给神明了。但有没有其他的可能性呢？比如殉葬的可能。也有一些可支撑的理由：这本书说“戍嗣子”的「戍」是他的名，但也有学者指出，应该是职位，指“军官”的意思。所以其他人可能是他的手下，一起陪葬了。如果得罪了纣王，又怎么会允许他带着武器和士兵，去到另一个世界呢。当然，还是那句话，因为考古证据不足，我们也很难确切地说“真相只有一个”。2 作者古文字功力如何？这本书还被吐槽比较多的是“古文字”的解释。尤其是在微博传播比较广的一篇文章，叫《谈《翦商：殷周之变与华夏新生》中的古文字问题》，逐页逐页地指出了《翦商》里可能有问题的古文字的解读。我们来看一个例子。比如，这本书十二章讲到了武丁的王后妇好，说妇好除了是带兵打仗的女将，还会承担祭祀仪式，会用铜钺砍掉人牲的头。所以武丁曾替妇好问过上天“肩凡有疾”，会不会是过度挥舞超重的铜钺引起的疾病。这就好像是在说，因为砍人过度，得了肩周炎。但我找了这篇论文，大家可以看下。其实目前学术界更流行的说法是，“肩凡有疾”里，「肩凡」是占卜常用词，表示疾病好转的意思。相当是问，“某某的疾病快好了吗？”而且这句话，武王不只是替妇好问过，替很多人都问过，难道这么多人都是砍人过度吗。3 六经是否皆史？最后还有一个点，这本书后半部分最吸引人的脑洞，是对《周易》的新解说里边藏着商朝的人祭历史，包括周人抓羌人的黑历史。另外这本书引用《尚书》《诗经》等，包括把孔子编《六经》解释成确认了三代正史地位。这一切，都是基于一个出发点，那就是，认为“六经皆史”，把《六经》当成史书。那《六经》是不是史呢？这个问题，在史学界就一直有争议。比如，顾颉刚就是疑古派，还兴起了轰轰烈烈的“古史辨运动”。但另一派，虽然不是全盘吸收，但也是利用“六经”构建古代历史，其中有影响力的就是高亨，高亨就提出，《周易》里的孚，应该解释成“战俘”，作者李硕也是吸收了这种看法。但六经是否皆史，甚至六经的具体成书、具体字句，在秦汉之前到底是怎样的，目前学界都还有争议。所以《翦商》算是倾向了“六经皆史”这一派，是不是中立严谨，也可以再讨论。最后，分享我自己的一个思考，就是，这本书是把“人祭”的消亡，看成是周人，尤其是周公的个人行为。但会不会，人祭本身可能就是人类文明的一个早期阶段，当文明再进一步发展，人类发展出了世俗意义的价值与道德，就像我们百家争鸣的哲学和古希腊罗马的人文主义，人祭就退出了，并不一定是周公强力抹除的？而且历史的演变可能也是逐步的、复杂的，不一定像书里提到的爽文情节，一下子就颠覆了，一个人就抹除了。最后呢，还想说，这本书的确是文笔很好，脑洞很大但也很有趣，对于历史兴趣/入门读者来说，阅读过程应该是挺畅快的。但小罗在阅读过程中确实容易咯噔，会想“这是真的吗，真的吗？”这期是用罪案播客的方式打开商周历史，在证据严重缺乏的情况下，我们为了破解谜案，是否可以提出一个我们自己的真相版本。这本《翦商》就是作者李硕提出的属于他的真相版本，信或不信，大家可以再继续探讨。最后，关于作者李硕克服病痛的经历，我们这里就不过多提及，推荐大家听李硕老师和李诞的播客对谈。（小宇宙《李诞》07.学术野人，科学大战）听完之后会觉得，李硕老师，很勇敢很真实，祝他一切都好呀。也希望大家通过阅读《翦商》的过程中，可以感受一点「历史学思维」中的逻辑推理的爽感。祝大家开卷有益，阅读愉快！我们也会持续为大家深度解读好书，感兴趣的伙伴欢迎点个关注！小彩蛋小罗分享关于三代史相关的其他书籍张光直《中国青铜时代》《考古学专题六讲》苏秉琦《中国文明起源新探》许倬云《西周史》李峰《西周的灭亡》参考书文影李硕《翦商》落合淳思《甲骨文：汉字背后的精神图腾》蔡哲《殷卜辞“肩凡有疾”解》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《商代祭祀遗存研究》文章：@絕智棄辨_“谈《翦商：殷周之变与华夏新生》中的古文字问题文章：@冯夷 新京报书评 “从《翦商》谈起：“六经皆史”的限度在哪里？ ”知乎：@子乔 回答“如何评价李硕的《翦商：殷周之变与华夏新生》?”视频：B站@啟之XJJ 〔启之XJJ新甲骨文课程〕第二课：分布与结构（一）@聊点不一样的《商王教你什么是真正的“占卜”》公众号《古文字和古文化》视频北京卫视《豫观天下》河南安阳大司空村遗址发掘CCTV纪录《甲骨王朝》-fin- ▷ About Us 一对分享硬核书单与读书方法的双胞胎博主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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